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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332章 谁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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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332章 谁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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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朝青敲响诏狱的铁门,羽林军们双手绳索捆缚在背后,被解烦卫押解着站在铁门外。

    铁门上开了一扇小窗,狱卒从里面看出来,无视林朝青身上的蟒袍:“腰牌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从怀里取出腰牌举在小窗前,狱卒这才推开铁门,而后长短不一的敲响第二道铁门。

    伴随着轰隆隆声响。

    林朝青走下幽暗石阶,漫不经心道:“这诏狱,旁人一辈子难得来一次,一来就是一辈子。小陈大夫刚回京几天,便已经来第二次了。”

    小陈大夫,久违的称呼,甚至让陈迹一时间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身后的解烦卫推了他一下:“跟上!”

    阴冷的风从甬道涌上来,陈迹跟在林朝青身后说道:“林大人,我也不想来这诏狱,只是刚好遇见这反贼,顺手拿下罢了。我们算是尽职尽责,王家才是首恶,理当伏诛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没信他这鬼话,面无表情的吩咐狱卒:“将他们隔开羁押,防止串供。事涉谋逆,若让他们有机会串供,尔等与谋逆同罪。另外,奉吴秀大人口谕,今日除我解烦卫以外,谁也不得来此诏狱,不准任何人求情。”

    狱卒赶忙谦卑道:“遵命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回头看向羽林军,调侃道:“这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贵子弟,上一次轻轻松松离开诏狱,这一次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抬手指着陈迹与王涣:“将这两人押去琵琶厅,我要亲自审问。”

    羽林军见陈迹要被带去刑讯,多豹愤怒道:“都说了谋逆与我等无关,为何要审问我们的人?弩箭不是我们的!”

    多豹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解烦卫的控制,却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林朝青饶有兴致道:“那你们说说弩箭是谁的?你们能供出来弩箭是谁的,拿出确凿证据,本座可以先不审你们。”

    羽林军面面相觑,他们也不知道弩箭到底是谁的。

    林朝青挥挥手:“带走。”

    解烦卫将一个个挣扎的羽林军推进囚室,又推着陈迹与王涣往诏狱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一直走到尽头,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,迎面便是一股血腥味,连脚下砖缝里都是干涸多年的血垢。

    刚进门,便看见对面竖着一个木架,用以捆绑固定囚犯。

    架子旁放着一只炉子,炉子上搁着几只烧红的烙铁。

    琵琶厅墙壁上,挂满了刀具、刑具。

    林朝青指着烧红的烙铁:“这便是我诏狱里有名的红绣鞋了,待会儿给两位试试。”

    一名解烦卫低声问道:“大人,先审哪个?”

    林朝青目光在陈迹与王涣之间逡巡,一低头,竟发现王涣脚下的那块地已经湿了:“先审这个胖子吧给他穿双红绣鞋。”

    王涣瞬间瘫软在地:“我什么都说,诸位大人别审我了,我只是个小人物,您问什么我都说。”

    可林朝青充耳不闻。

    他来到一张八仙桌旁坐下,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陈迹:“坐吧。”

    陈迹被人解开绳索,揉着手腕坐下:“林大人,谋逆一事与我等没关系,真要说起来,我等羽林军还有平叛之功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也不废话,拎起桌上的白瓷壶,给陈迹倒了一杯茶。

    他将茶杯缓缓推到陈迹面前:“喝茶。”

    陈迹拈起茶杯转头看去,只见王涣被人剥净了衣裳,吊在木架子上。

    解烦卫什么都没问起手便是两块烙铁印在其脚底板上,原来这就是穿双红绣鞋的意思。

    王涣正喊着:“我招啊!我全都招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解烦卫解下腰间长刀挂在墙上,转身拎起一桶冷水,泼在王涣白花花的身子上。

    王涣复又醒转过来哭喊道:“我都说了我要招啊!”

    林朝青并不理会,只笑着问道:“小陈大夫可知这里为何叫琵琶厅?”

    陈迹摇头:“不知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指着王涣说道:“将犯人绑在架子上露出肋骨,而后用铁钩在肋骨上反复刮弹,因动作形似弹奏琵琶而得名。受刑者骨肉溃烂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

    陈迹平静道:“想来这王涣早就在司礼监挂了号的,所以不用审也知道他的底细。林大人费尽心思想用他吓破我的胆,难不成真以为我参与谋逆,想把我的嘴巴撬开?”

    林朝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:“我与你打过交道,知道你是个不肯束手就擒的棘手人物,所以多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。进我诏狱者,本就没有囫囵着出去的,所以小陈大夫还是趁早死了心,有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陈迹好奇道:“弩箭的事?”

    “其他的事。”林朝青手指敲击着桌案:“弓弩手也许是陈家人,也许是王家人,也许是太子,也许是福王,但已死无对证,只能把王家推出去了事。所以,我们不如说说其他的事。”

    陈迹不动声色道:“既然不是弩箭的事,那林大人希望我说什么?”

    林朝青微笑道:“你先前给皎兔、云羊卖命,上次又是金猪把你捞出去的,想来你也知道许多十二生肖的秘密。吴秀大人有令,这次你们羽林军闯下弥天大祸,若你肯拉一个生肖下水,他可以出面保你不死。”

    陈迹恍然,难怪解烦卫抢着出面处理此事,而不是五城兵马司。

    他疑惑:“只是保我不死吗?”

    此时,一名解烦卫匆匆赶来,递上一折宣纸。

    林朝青扫了一眼,推到陈迹面前:“这是御前抄录来的,有堂官连夜参羽林军持械私斗,擅调官军,按我大宁律……取大宁律来。”

    解烦卫从隔壁搬来大宁律法,找到第十四卷《兵律》,第一条便是擅调官军,杖一百,徒三千里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说话,又有一名解烦卫送来一迭宣纸,林朝青展开其中一张念叨着:“兵部郎中参羽林军擅离职守私藏军械,杖一百,徒三千里。”

    “礼部侍郎参羽林军意图谋反,这个不用看大宁律也知道,死罪……”

    林朝青手上的还没念完,又有解烦卫送来一迭宣纸,都是从御前抄录而来的奏折。

    他拿着厚厚一迭宣纸在手上拍了拍:“小陈大夫,这么多人连夜参你,若不是已过子时,只怕现在午门外已等着几十位堂官准备置你于死地。吴秀大人能保你活着便已很好了,杖责与流放都是免不掉的。只要你供出任何一个生肖,便能活。”

    陈迹好奇道:“那两支弩箭,不会是你们解烦卫射的吧?”

    林朝青笑了起来:“我解烦卫还没那么大的胆子。小陈大夫,京城便是如此,平日里大家都在踏踏实实应卯,避免犯错。一旦谁家出了事,所有人都会动起来,思索能从此事中得到什么。”

    陈迹摇摇头:“林大人,我无意卷入司礼监内斗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站起身来,示意解烦卫将王涣放下来,为陈迹腾出地方:“既然好好说没有用,那便只能用刑了。”

    解烦卫将瘫软的王涣丢在一旁,架着陈迹往木架子走去。

    林朝青平静道:“小陈大夫或许刚回京城,所以不知轻重,犯下弥天大错竟还有心情去吃馄饨,那只怕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到馄饨了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林朝青觉得有些不对。

    他低头思索片刻:“奇怪,你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,那你为何还大摇大摆的坐在路边吃馄饨?”

    陈迹不答。

    林朝青转头看向解烦卫:“押回几名羽林军?”

    解烦卫回禀道:“抓回四十九人,还有陈问仁麾下的十余名羽林军也在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伸手:“名录呢?”

    解烦卫抽出一张纸:“都记录在这上面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看了片刻,皱起眉头:“李玄与齐斟酌呢?”

    他豁然转头看向陈迹:“你领着那么多人招摇过市,就是为了引开我解烦卫,给李玄和齐斟酌争取时间?但你想错了,齐家不会插手此事的,到此时为止,齐家没有一个人出面过问此事。”

    陈迹依旧不答。

    林朝青平静道:“用刑吧。”

    解烦卫将陈迹双手捆在架子上,剥开他的上衣,脱下他的靴子。

    林朝青转身来到火炉旁,将刚刚对王涣用过的烙铁重新搁在炉子里,等着烙铁烧红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百顺胡同,白玉苑。

    祁公坐在亭台里,身后还站着五名三山会的汉子虎视眈眈。

    桌案对面的袍哥与二刀旁若无人、狼吞虎咽,桌上的烧鸡已经吃剩骨架,鱼也只剩鱼骨与鱼刺。

    等了许久,三山会的汉子站在祁公身后怒道:“你到底吃完了没?”

    袍哥自顾自拿着薄薄的春饼卷着几片烤鸭塞进嘴里,一边咀嚼一边用目光扫着桌上的残羹剩饭,丝毫没将对面的祁公与三山会汉子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祁公捋着胡子,有些不耐烦道:“你们俩是饿死鬼托生吗?”

    袍哥随意的抹了抹嘴:“我二人在此等了祁公一晚上,三山会家大业大,我二人吃点饭不碍事吧?”

    祁公皱眉:“你俩到底来做什么?要立棍的是你,你不去李纱帽胡同,跑我三山会做什么?”

    袍哥伸手,二刀当即放下筷子,从肩上的褡裢里取出一支铜烟锅,仔仔细细的塞好烟丝,点燃,递到袍哥手中。

    袍哥狠狠抽了一口这才满足的吐出灰白烟雾。

    祁公扇了扇面前的烟:“如今你们的人已经全都被解烦卫带走了,你还有心情吃饭?”

    “那是东家的事,与我二人无关,”袍哥抬头看向对面:“祁公,我等已经打跑了和记,这八大胡同往后的平安钱是不是都归我们收?”

    祁公冷笑一声:“想屁吃呢,按照约定,你们拿走的是李纱帽胡同,其他不归你们。而且就算三山会同意给你们,你们拿得走吗?和记的把棍只是被打伤了,又不是被打死了,他们背后的东家可还在呢。”

    袍哥挑挑眉毛。

    祁公看着桌上的残羹剩菜:“此时此刻,不知有多少路人马混杂其中,都想置你背后那伙人于死地。整死了他们,整倒了王家,再逼走福瑞祥,那这和记与福瑞祥把持多年的生意就全都旁落了,每年可进账数万两白银。”

    祁公继续说道:“但最重要的还不是生意,而是这些人背后的谋划,不死几个人是决计无法平息的。小子,我劝你现在还是趁着没查到你身上,赶紧亡命天涯去吧。”

    袍哥又狠狠抽了口烟,笑着说道:“三山会神通广大,难道不能帮帮我东家?”

    祁公耷拉着眼皮:“我三山会与和记、福瑞祥没什么不同,身处这个江湖,能自保便不错了,没有保下旁人的底蕴。不要想着救你东家了,因为也不会有人救你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祁公朝身后招招手,一名三山会的汉子递来一串佛门通宝。

    祁公扔给袍哥:“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,走吧,坐漕帮的船,现在走还来得及。这是我三山会的情谊,仁至义尽。”

    袍哥摇摇头:“我不能走。”

    祁公轻叹一声:“等你东家在诏狱里把你卖了,你想走也来不及。”

    袍哥随手将佛门通宝戴在手腕上:“他不会卖我的。”

    祁公抬眼看他:“据我所知,你们刚认识不久吧?”

    袍哥咧嘴一笑:“要么说三山会神通广大呢,您老人家连这个都知道?不过这次你们猜错了,我们认识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祁公一怔:“你今晚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袍哥将烟锅在脚底板磕了磕:“东家叫我来三山会待着,是要我给祁公说一声,若他今日能全身而退,和记被连根拔起,那和记手里的八大胡同、琉璃厂,往后全都归他。”

    祁公疑惑:“你们底气从何而来?”

    袍哥想了想:“东家让我来之前说过一句话,他说有人教他,在这京城里规矩不重要、生意也不重要,你是谁的人才最重要。”

    祁公眯起眼睛:“那弩箭不会是你们射的吧,要真是你们做的,可是要把王家往死里整了。”

    袍哥哈哈一笑:“祁公可别冤枉人,杀头的大罪谁敢背负?那两支弩箭可跟我们没有干系。”

    祁公思索片刻:“那我便在此与你一起等等看,看他能不能全身而退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琵琶厅里,青黑色的烙铁已经渐渐烧红。

    林朝青挽起右手衣袖,亲手拿起那支烙铁,缓缓来到陈迹面前:“小陈大夫,想好了吗?即便金猪帮过你,交出云羊与皎兔总可以吧。”

    陈迹平静道:“交出皎兔与云羊不难,难的是如何面对内相的报复。”

    林朝青嗯了一声:“那就只有用非常手段了。我知道你不是束手待毙之人,但想来你这次押错了宝,你指望的人,救不得你了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抬手要将烙铁按去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琵琶厅外传来急声:“传陛下口谕!”

    林朝青心里一惊,豁然转身看向琵琶厅外。

    幽暗的甬道内,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赶来,嘴里高声重复道:“传陛下口谕,宣羽林军小旗官陈迹觐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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